農曆十月廿二艋舺大拜拜正日遶境,大家不知道:其實觀音佛祖、天上聖母、清水祖師、保儀大夫四位神明,當年也因政府為節流強制規定統一祭典,而使各自祭典集中在這天一起舉辦。
今年,艋舺龍山寺有出神轎共同遶境。一早先由師父誦經、灑淨儀式,香爐置妥轎前,然後佛祖過祖爐,上轎安座後,車隊出發前往集合地點。
小學今早衝一個,為紀錄艋舺龍山寺佛祖出門的儀節。本來微雨灰灰的天,在佛祖過爐後移動、車隊出發時,瞬間天亮,出太陽。小學身體感覺很震撼,感受到佛祖不希望工作人員淋雨不方便。
艋舺大拜拜正日遶境,大隊已從雙園街出發,順序是統一祭典的開路燈籠、白沙屯媽祖、艋舺龍山寺、台北天后宮、北港朝天宮等等等後略,據說有200陣,包含外地來贊境的廟。而祭典主人,明天過生日的 艋舺青山王靈安尊王,是壓隊最後一陣,可能要下午才從青山宮出發。今天遶境 真 正 非常盛大,在台北市尤其難得,小學粉絲不要錯過了。從現在到半夜都有,路線、直播連結貼在留言區,推薦大家各自追自己喜歡的神,喜歡的陣,追起來。想想生活中、生命裡、心裡、人間的中心,在哪裡。
#小學感謝龍山寺消息來源 財團法人台北市艋舺龍山寺
#艋舺大拜拜來了
#走進在地生活的土壤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今天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四十小學在文總萬華大鬧熱市集有擺攤Day2歡迎來龍山寺前艋舺公園找小學聊艋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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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 清 香爐 在 東燁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十年一覺文學夢
之三
─關於《神曲》─
在談《神曲》之前,我還想多說說關於自己往常所擅長的類型小說。
後來我逐漸明白──當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明白──在出版的領域間會有許多知而不能而言語,或者根本你說也說不清的「眉角」,那是一些不一而足的潛規則,而伴隨接觸的出版社愈多,慢慢地體會也就愈深。
我後來學到幾件事情,原來即使是同一類型的故事,也還可以細分出不同的小類別,你應該把適合的作品,投稿到適合的出版社,這可以省下別人審你稿件的力氣,也可以省下你等待審核的時間;一篇小說在一家出版社不被採用,有時不是作品不好,而是屬性不合、風格不合,或者純粹是市場太小,對方投資不來。面對這些情形,作者應該有的態度,是正向地檢討作品,考慮進行某種程度的修改後再投稿,或者有出版社願意採納,你依循出版社的建議而修潤。
這裡會再度牽涉到前面談過的作者本位論與出版本位論爭議,我會說,有慧根的人自己會去調整。
至於《神曲》,這故事寫成的時間其實略有些久了,大約在將即出版的前兩年就已經完成初稿。彼時我並不懂它屢屢遭受退稿的原因,事實上至今我也不算真的完全明白。
但大抵上我可以理解的是,因為這故事所描寫的內容,以及我自身的存在格局有著密切關係,同時它又牽涉到整個出版業界的關翹,姑且不論其虛實真假,起碼就容易引起誤解或聯想。而我當時沒有搞懂這一點,所以每每投稿的出版環境,都是以網路小說為經營區塊的出版社,當然會讓對方為難。
多年來所寫過的故事當中,《神曲》的篇幅之長應該是前三名之一,此外還有沒能出版的〈河流〉與愛情小說《日光旋律》。篇幅愈長,對我來說也就意味著投入的心力愈多,畢竟要建構一則這麼長篇幅的故事真的很難,所憑藉的往往都靠著熱情。
這小說其實以我自己早年的一些經歷為藍本,描寫一個中文系畢業的社會新鮮人如何成為網路小說作者的故事,不過很抱歉的是,現實世界中,我還在當半吊子,但小說裡的主角則成了萬人景仰或崇拜的文壇天王。
故事裡描述著那些人為了成為「神」而汲汲營營的經過,有的人不由自主登上了神了高度,有的人半推半就,有的人無所不用其極,為了成為下一個引領風騷的指標,人會變髒,心會變濁,從而勾勒出光怪陸離的種種,不一而足。
我這樣寫,感覺很像在寫小說的文案。
一直以來,我都猶豫著,要在何時將這本書終於有出版機會的訊息公開。如果你是很常去關切我在城邦原創的網站上的經營狀況的讀者(我相信應該不太會有這種人,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是),那麼你或許會發現,我曾有一小段時間在上頭發表過大約半數左右的《神曲》篇幅,後來則又悄然關閉了它。理由就是我後來決定,與其束之高閣在網路的一個小空間裡,或許我還是應該繼續物色適合的出版社?
儘管我知道,這故事所帶來的,可能是你們,甚至更多人的懷疑與揣測,認為我在影射或暗示哪些事件或哪些人。
所以,這就是它最後落腳聯經出版社的原因。
最大原因,是除卻我十年來一直合作的城邦體系這親密戰友的關係不談,單獨只就一個十幾年前讀過中文系的身分而言,我無可抗拒的是早年一直經營著台灣文學始終不曾不輟的老牌「文學出版社」。而更幸運的是透過去年受邀赴馬來西亞參加書展活動的機會,有幸接觸到出版社的人員,才有了投稿的機會。
但原因如果只是這樣,那肯定還是不夠的。
事實上,我這個不及格的文學人,除了經常糾葛於作者與出版雙本位的拉扯外,有時也會思量到一個議題,那就是文學作品最常帶給他人的迷思──真假/虛實。
你從何去判斷一個故事當中的真實性之高或低?我們誰都清楚《三國演義》的虛實比例,多年來也不乏讀者要問我那些拙作當中的真假成分問題,每每我總告訴他們,真假都有,但不能一言以蔽之,你得翻開書來,逐頁逐行與我討論才行。這就是小說,而且是真正的小說精神。
當一則故事已經定位在「小說」時,它所有關於真或假的討論其實多是多於且愚蠢的,知道嗎?桃園三結義的真實性多高?水泊梁山的確切地點如何?北港香爐的影射主角是誰?大觀園與《紅樓夢》作者曹寅的人生經歷如何?會追究這些問題的人,在我看來其實都是不懂「小說」的人,「小說」之於我有一種意識形態上的豁免權,因為它「小」。
所以你無須追究故事的真假,無須討論影射或暗示的內容,更不必去計較與比對任何現實與小說之間的關聯性,坦白講,在《神曲》終於比較確定真的能出版之際,我就苦苦思索著,當有一天誰來問我這些問題時,或者誰來責備我是否會因為一本小說的出版而影響整個網路小說範圍的經營時,自己該如何回答才好。
這問題困擾多時,也讓我隱隱不安多時,一本壓箱的小說終於能夠出版,那是何等的喜悅,但這回我的喜悅卻掩不過擔憂,深怕它雖然出版了,但我的其他寫作機會卻也因而受阻中斷了。
可是儘管這樣,這故事我還是希望它付梓,而最適合的出版社,後來想想也許就是一家以「文學」為主的出版社。你知道為什麼了嗎?是了,因為我希望《神曲》是更接近文學一點的故事,當它更接近文學了,它的「小說」形象變愈發鮮明了,那麼,追究真假與虛實的行為也就更顯得毫無意義了。我便能這麼灑脫地對你們說:你們信了這小說,那麼也就表示我成功了。
再者,自然是前面提及的,一家對網路文學較少接觸的出版社,能維持比較客觀的立場,純粹就小說創作的角度來看待這則故事,而少了掣肘顧忌,我也無需多費唇舌去解釋甚麼。天知道,「解釋甚麼」,這原是世間最惱人的無謂事。
只是我依然掛懷,就怕有誰要來非難,所以投稿錄取後的消息隱然未發,一直等到今天,當我們終於完成校稿、封面討論,乃至於看到它進入出版社的出版排程後,我才算是稍稍安下心來一些,覺得是自己可以把訊息告訴你們的時候。
答應我,六月六日,扣除《家書》與《靈魂在左手》之外,這是我嘗試著在既有的類型之外,給自己更多元嘗試與挑戰的一次寫作出版。儘管那個故事中,你們輕而易舉可以聯想到許多人或事或團體,但是,真的要請你們答應我,聯想無妨,可是別來問我,因為我甚麼也不會告訴你。
至於這本書的寫作背景,我能說的是,那些大抵上根據自己這十年來許許多多的閱歷,又加油添醋、運用小說創作手法以融合後所完成,真假已經不足慮,但你們誰若要信了,那便是我又一次的成功了。
這是我改名「東燁」最重要的原因。東燁還是會努力寫很多好看的愛情故事,但在愛情之外,他還要彎下腰去,拎起自己逃避多年,現在終於開始熟悉的「文學」,那是屬於他的文學,《神曲》則只是一個開始。
相信「十年一覺文學夢」,這一年才剛開端。
東燁 2014.06.01 新北市中和區
何時 清 香爐 在 鍾文音 Chung Wenyin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第一次聽到放「巨石假」,三天將半年的雨量下完。
--短歌行 大水之島
晚間天熱許多人睡在院子,鋪上草蓆而睡者不少。白天葡萄園結的果實才被西娘和眾媳婦用湯匙柄端一一摳過,果實之間多了空間,以防擠壓擠破。西娘看著串串累累葡萄,心想結果後就可以釀葡萄酒了。金龜子和飛蛾在席榻四周繞行,碰的一聲昆蟲倒頭栽,被小孩子拾起,滿身亮得發綠的金龜子被孩子們綁在繩子上,鬥玩著。鄰近集結在鍾家廣場賞月的村民聊著今年的香瓜應快收成了,阿春仔發明把牛奶射入香瓜,奶香瓜遂一炮而紅。被關了三年的鍾流已經出獄三年了他拜託馬來西亞的朋友寄來昂貴麝香,打算注入山坡地的水蜜桃和平地香瓜,關於這一點,鍾流一直比鍾家人多了商業鼻。
月圓時分,雖然聽說颱風要來了,但天氣灼熱,他們反而期待颱風趕緊把風送進來,好涼快些。春天的油桐花雨和苦煉花風植入這晚夢境,沒有人知道這夜之後,村子將消失許多人。
住頂茄塘的臭耳,隔天和往昔一樣早起,習慣地耳朵張揚地聽著四周聲響,他覺得奇異的是今早大地怎麼如此安靜?不聞鳥聲,不見貓犬。
走在四合院稻埕上,只見柵欄裡的豬仔們騷動著。他想可能是餓了吧,母親可能在後院切菜,還沒來餵豬。路上幾隻火雞踱步著,火雞垂著脖子下的那坨紅肉,看起來很像是自己的性器官。臭耳忽然想起昨晚和太太的房事,他一時感到神清氣爽,不禁吹起口哨來。
他聞到空氣中飄散著稻草香,還隱約聞到曬乾的獸皮味,只是不知這噁心的氣味從何而來?
他沒發覺這日清晨天色奇黑,雲像是被熨斗燙平了似地撲天蓋地而來,天忽然就罩了件大黑篷,瞬間將每個人家祖祠的祖上肖像抹了層黑。
在鍾家祠堂裡,當時最新擺上去的照片是漁觀的肖像,他的臉黑了一半,忽然亮白的日影在他的頭髮分線處停住,那使得他那張剛減去辮子的年輕臉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正要登場的舞台劇演員,聚光燈打在幕簾,而演員不確定是否要出場。
當年愛妾西娘執意要選這張照片,因為她就是先看上這張照片才愛上漁觀的。
那時漁觀剛剪成西裝頭,男人第一次知道頭髮是可以分線的,而且日後更明白不只頭髮要分線,許多事都得分線,站在左右哪一邊可是攸關生命的防線。
黑影沒有停留在鍾家祖祠太久,很快地就在風的催迫下,移往村外,田野。
許多人忽然看不清手上種的瓜到底是圓是扁,這黑影矇得庄稼人心慌慌。
而有些回家午睡一晌的人從黑影醒轉,以為晚上了,但明明還沒去下田呢。聽見屋內的孩子哭聲,女人也只好催趕著漢子出門。男人在村口彼此遇到時,雖然天黑,但閉著眼他們也能認出走上來的人是誰。
阿卿,這日頭全隱沒了,是要按怎做事。
是啊,這種日子看來是要做大水了。
今年迎媽祖海神,神轎還特別繞過插香之處,廟公說媽祖會讓洪水流到這裡時繞過,將水順此而流,不擾村庄人畜。
媽祖出身海龍宮,自然是諳水性,海水都不怕了,河水溪水雨水自然也都是她管轄的。
媽祖喜歡和雨水鬥著玩呢,別怕啊,有人對颱風憂心忡忡者這般安慰著。
風在他們的背後揚起一圈圈的沙塵,在他們走向田地的路途上,又遇到了許多村人,大夥都說這日頭怪,忽雨忽晴的。
庄稼人說話都很大聲,有的是因為年紀大耳背,有的是因為耕田距離遠,拉扯喉嚨用力日久,話都不是用說的,全用喊的。
兩個時辰後,他們的女人或查某囝才剛放下飯菜籃,在他們耕稼的天空上方旋即劈哩啪啦地閃電交加,雷直直彈落,鍾石大喊一聲,閃啊!
飯盒有的不及彎身搶提,鍾石就拖著女人往木寮裡躲去。
他們就看著為了拿飯盒吃的鄰田臭耳伯被雷劈中,瞬間倒下,在木寮裡的女人全驚叫了起來,「臭耳!臭耳!臭耳被雷公打中了啊!」
等雷電交加過去,他們才敢往臭耳那裡走去。還沒走到臭耳旁,就聞到燒焦味。
臭耳的女人早跑了。
啥?
我說臭耳的女人早就不知跑去哪了!
突如其來的大雨,接著是暴雨,咂下如細針,疼得睜不開眼睛,雨大到連他們隔幾步路都無法聽見彼此的說話聲了。
先把他抬到他家裡再說吧。
不行,雨佇大,到臭耳家,要過溪,這款雨勢,溪一定暴漲,牛車過不了。先把臭耳送到我們家祖祠廳堂吧,鍾石說。
鍾石把臭耳平躺在祖祠廳堂的側邊,夥同村人找了幾張板凳,在板凳上置了塊木板,將臭耳先安置其上,那木板原也是拾骨人家的棺木板,也沒什麼忌諱。眾人對臭耳作尊敬的祭拜動作後,紛紛離去,每個人都憂心忡忡,欲趕回家,深怕再逗留,連家都歸不得了。
才黃昏,就像入了深夜。什麼都看不見,就只聽見風中飄揚著哭聲、叫聲、驚叫、尖喊的聲響,伴隨著爆裂物倒塌的巨響而來。
在屋裡的人眼睜睜地看著洪水巨人一步步地踩進自己的屋厝,淹進神桌的腳、木桌的腳、木椅的腳,自己的腳,腳底,腳踝,小腿,膝蓋,腰…….
雞豬有的在上午就被趕到高地,但許多仍不及趕跑。
大家紛紛爬到屋頂,有的用繩子綁在屋簷上,順著爬上來。來不及的,就順著水也不知漂到哪了?
在屋頂時光,大家互相吼,發覺都齊聚屋頂了。
「雨停了,大水走了!」有人喊。
暴雨驟止,黑幕拉開一絲光,忽然萬籟靜寂,一眨眼星辰忽現,不可思議的剎那安逸,讓在屋頂的鍾石萌生一股奇異之情,洪水的來去無情,像是一番無常宣說,鍾石在那一刻忽然想念起上山出家的母親,鍾石的母親是漁觀偏房蜜娘所出,母親在他七歲時剃度出家後,年幼的么兒鍾石才給西娘飼養,許多外人遂都誤以為他是西娘的孩子。
萬籟靜寂,恍如這靜寂已是幽冥隔世,卻在那安靜如死的黑夜裡,耳尖的人又大吼一聲:「大水來!緊走!」有個十分難捨其百斤豬仔的村人仍死命地抓著豬仔時,有人朝他吼著:「別管豬了,豬活著,你死了,豬肉也吃不到!」那人遂放掉豬仔,忙爬上高處,心裡疼惜的是,過幾天這千斤神豬仔就可以賣好價錢了啊,這水神和天公難道都不疼憨人?
洪水猛獸怒吼奔來,比之前更劇烈,更以吞噬之姿奔向每一寸土地。挾沙疾行的河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不斷越界,不斷竄高。
鍾石將母親西娘背上,要妻子用繩子綁好背上的母親,然後用力一蹬,攀上了屋頂。西娘在背後悠悠說,我嫁來時,這溪這河還能清晰見底,人能踏行而過,現在整個村莊卻像是一條巨河了,渾濁的黃河裡,什麼都去了了,什麼都看不見。
各個人家的黑瓦片屋頂上早已聚集多人,燭火搖曳中,只聽得瓦片被踩得碎裂紛響,但這聲音聽來都十分可喜,聲音安慰了死寂的夜晚村莊。
四面八方的水竄流合聚,像是上帝那件巨袍似的朝村子撲蓋而來,完了!完了!沒死在戰爭或中國豬手裡,卻還是得死在大水裡,有看過昔日災難的人不禁拍額概嘆低說著。
黑夜裡,偶有大雨停歇之際,有人點起蠟燭,一絲幽光中,看見許多像是水鬼的頭飄啊飄的,定魂細看才發現那是從櫥櫃裡飄出的瓷碗瓷盤,在水裡飄著,像是一個個水鬼頭。連觀世音菩薩和土地公都佛道不分地飄在一起,雕像在水中蕩漾如出巡,神桌與案上的燭台、香爐、楊枝淨水花瓶、神主牌…..也在其中遊蕩如作醮。
連祖先都要棄守這裡了,西娘見了嘆道,心想難道是鍾聲在天之靈的哭泣與耳語?
阿依喲,我生目珠,沒見過做大水啊。鍾流說。
是啊,今年大家攏要束褲帶度日了。
就在母子兩感嘆時,鍾流看見臭耳和木板一起被大水沖了出來。
「臭耳!」鍾流太太蔡瓜大叫著。
「妳這樣叫,他又不能逃!」鍾流說。
「但怎麼辦,臭耳家人還不知道臭耳走了呢。我們連伊个屍體都顧不好,怎麼辦?」
「唔卡定,臭耳要漂回自己的家。」鍾流看著被稍些安靜的大水漂流至遠方的臭耳想。
暗中水流,有兩個原本漂流在水中的人瞬間攀住了原本裝著臭耳身子的棺木板,兩人終於靠著浮木,漸漸划到了一棵大樹後爬了上去。
鍾流心想,沒想到棺材板還救了人呢,只是這雨也不知何時才會停。
白花花的大水不是鈔票,是苦難。一早村人從屋頂醒來,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屋頂下仍水汪汪的,無法下地的庄稼人像被費了武功,個個愁眉苦臉,知道今年的耕耘真的是「付諸流水」了。原來真有付諸流水這件事,鍾石想。
他看著鍾家祖祠屋瓦被掀了一角,牌位有的漂流在水中,只能看著祖先的三魂七魄在水中漫遊無方。
那時候種田人死了還不興燒,所以漂在大水的甕應該是些酸菜蘿蔔之類的陶甕。
但仍讓人看得毛毛的。
屋頂下方的世界黃水滾滾,許多人飢腸轆轆。水再不退,他們肯定不是被淹死,而是被餓死了。
隔天爛泥巴裡,看見幾個人赤腳趿步歸來,手裡抓著雞鴨或者拾來的物品。
一路被大水沖到鄰村的人大難不死,卻滿手滿腳的傷痕累累,漩渦的大水打的人發昏,落下來的樹枝木板鐵片石塊也砸得人馬翻仰。
臭耳果真被大水沖到了老家門口。
他比鍾流和鍾石等這幫人還早抵達了自家的家門,鍾流和幾個村人才走到臭耳家的稻埕,就看見臭耳家門口站著一票人,有人蹲著哭喊,有人搖頭嘆息,有人看熱鬧。
大水刮地三尺,別說原本長在其上的穀物消失,連熟土也蕩然無存,僅剩無法再播灑種籽的黃泥沙土。
有一家人分食一隻腫脹死豬,全拉肚子。有的村莊可見之物全數被水帶走,水漸退後,只能割食死畜,或者老鼠,中毒者眾。
洪水退去之處,畜獸發出噁心的味道。
肆虐過後,迷霧籠罩,這小村猶如安靜的死城。直到衛生所的人以及軍隊來到後,遙遠的村莊才有了一線生機。
劉中校丈夫當年率領軍隊來到村子幫忙清理時,沿路所經城鎮,莫不陷入水澇泥沼之中,他在後來某次和阿霞憶起這次的水災往事時,他曾對阿霞說,那時候他經過一片安靜的村莊時,忽天黑,細看才見到是一群黑壓壓的蒼蠅瞬間被車輪揚起的震動驚起倏飛所致,而許多樹枝都被啃食的鳥禽壓彎且乾枯了。
那些吃著腐肉的蒼蠅簡直像是墨汁倒出來的顏色,中校說。
阿霞依然嗑著她的花生米,她安靜了好一會,忽然說:「唔知伊在講啥,落落長,聽沒半句。啥米蒼吟蒼吟,佇哪有啥好講。」蒼蠅她倒是聽懂得。蒼吟叨係虎神,阿霞教中校說一次。虎神?劉中校聽得很不明白。
臭耳死後,他的墓碑刻著:「李秀爾。」很多人才知道原來臭耳的名字這麼好聽,打從他出生就被叫成臭耳,台語諧音誤他。
大水過後,被水刀切割的物件逐一浮上。豬頭豬腳鴨頭鴨腳,還有人的屍塊。村人在濁水溪下幫忙撿拾,屍塊只能裝在鍋碗瓢盆裡,看來像是待煮的食物似的。四處瀰漫出的氣味足足讓許多人食不下嚥。鍾家蜜娘出家的廟宇也毀了,菩薩倒在河床,分崩離析。但她仍不願回到鍾家,她對兒子說,山林還在,她不願這樣一場大水就回到紅塵。
也沒有紅塵啊,阿依,你所見的紅塵其實也已破碎,你能誦經,何不下山給別人撫慰。
撫慰別人不需讓人看見,做好事也不要張揚自己的名,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暗自誦經迴向與行善?
這場大水把蜜娘送得更遠了,連鍾石都不知母親遁隱至何方。
很快地他遺忘了一逕要往山林去的母親,他加入了整頓村莊與家園的行列。那時常見婦女和小孩們搬出所有的物品清洗,有人為了取水爭吵,打架甩耳光,蠻力成了一種生存方式。
阿母,這棉被攏是臭水和土的氣味。
還是要清洗曬乾,不然冬天來了,會剮(寒)死。
床單沈重如厚帆布,女人家各抓一頭用力地捲它,擰乾了水,曬在小學校的圍牆上。四處翻起的家具裡面都隱藏著水漬,水漬像是冬眠的蛇,突然被喚醒,被擦拭了去。
含有病菌的水氣、塵土飄入人的鼻息,一種叫類鼻疽菌,屬假單孢菌和革蘭氏陰性桿菌感染了村民阿彩,起先是高燒畏寒想吐,後來卻引發肺炎和敗血症。死亡威脅著從大水中倖存下來的村民。衛生局派人來到村中消毒時,已經多了五口棺。
這水難馴,房舍被水吞噬,一生所繫的身外之物付諸流水。沒有家當、沒有物件、沒有證件,頓時成了流離失所,沒有身分證明的人。一時之間鄉公所極其忙碌,每個失去證件的人需要另一個人來指認佐證他的過去。被遺忘的南方,再度被遺忘。
雜貨鋪裡唯一的一支電話被大水打壞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隔了一週,大水退去的上百個小時之後,官方才知道這裡的災情,派了好幾隊阿兵哥前來收拾殘局,還沒成為舒霞家那口子的劉中校就是那時候被指派的官方代表。但當時他和舒霞的緣分還沒結下,舒霞那一年才剛來經血,他們的故事等著被大風吹。劉中校派了幾輛怪手才清除了死豬死鵝。那時候整個村莊鎮日濕濛濛的,有許多小孩子聞了就不斷嘔吐。阿兵哥噴灑的消毒液是足以殺死一口村莊的劑量,但村人寧可聞消毒液也不願聞屍體發爛的氣味了。
然而雨勢並無停止跡象。
旺盛的對流雨,陰陽離子在上空打得火熱。雨就這樣一連下了好幾個禮拜,好幾百天。雨勢方歇時,其實只是雨神在蓄儲能量的兆頭,祂常在一連許久沒拜訪時,旋即來個傾盆之姿。天空崩裂,暴雨陣陣,連植物殘株也不放過。大水過後,接下來的長長雨季腐壞了一切,到處發霉,僅有的一點米長蟲、蔬菜發爛、衣服鏽蝕、機械停擺、牆壁長苔。房間像是魚缸,所有的東西都潮濕得可以浮游起來,彷彿人也是靠鰓呼吸的水中物。
原來災害也可以消除無聊。有新聞記者這麼地想著,雖然他不敢說出口,但他基於職業本能,嗅到了這場大水背後的雜音。記者到災區報導,軍方和消防救難人員入險區營救奔忙,實業家熱心,慈悲者熱行…..大水過後,家裡沒有被波及者,也因連續大雨而無法出門,許多原本在外趴趴走者遂只好在家找事做了,修理收音機時鐘,修理農具機械,打造手工木椅木屐,上腳踏車腳鍊機油,清洗鍋碗爐灶……那時候還沒有網路或電玩可讓他們消遣。
溫柔比剛強可怕。
許多人都從水認識了性情。
你看水這麼柔軟,卻可以切割任何的一切,水刀力道驚人。
難怪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
日子淫雨霏霏,人們總是在廊下望雨成川,簷下滴雨竟成了許多後來離鄉者的鄉愁畫面。一點一滴地滲透著他們記憶的表層,直至記憶國度的深層岩板塊瓦解。他們才明白這雨這水,幾乎是他們的血液了,島嶼注定和水共存亡,就像山林注定讓溪水穿越一樣。就像舒家的長子義孝,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嚮往世界的先鋒旅人或者先鋒詩人,但卻因為爭奪水源事件,而殺了對手,成了殺人犯,階下囚。
義孝的囚房生涯所思所想都是這水神是如何一步步地誘拐著他的沈淪?
無人能知,無人可解:這水,這災,這鄉愁。
甘蔗園香蕉田全毀,木瓜和芭樂掉滿地,許久他們都沒有喝過他們最愛的甘蔗汁了。隔三年,土地新生且大豐收時,當他們再次在夏日喝到甘蔗汁與啃西瓜的甜美滋味時,許多人都遺忘了這場可怕的大水,甚至他們以為這場大水不曾發生過。
聽說非洲人不怕家裡發生火災,因為他們的家都是茅草蓋的,不值錢。但他們出門很怕跌到水裡,因為他們所有值錢的家當都在身上。跑船的西螺人敏雄這樣說著。
鄉下人聽了都齊笑開了,有人忽然出聲說:「這非洲人可真土啊。」
(島嶼百年青春物語之二部曲「短歌行」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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